人物：王强——某局基建办副主任。（强）
阿萍——王强妻子。（妻）
大妈——王强母亲。（母）
胡义——建筑公司项目经理。（胡）
第一场 蜕 变
初秋的晚上。
王强家客厅。
母在收拾餐具，萍边织毛衣边看电视。
母 阿萍，阿强有好几天没在家吃饭了吧？
妻 妈，阿强已经当上了基建办副主任，应酬多了，回家吃饭当然也就少了。
母 我看这样下去总不大好。阿萍，你可要常提醒他呀！
妻 这我知道。妈，如今当干部没交际不行，不是说多个朋友多条路嘛！
母 朋友呀，当然越多越好。老话说得好，跟好人，出好人；跟和尚，出道人。过去呀，我对阿强放心，
可现在当了领导，我反而有点担心了。
妻 妈，你看你！阿强又不是小孩子了，他自己会注意的。
母 好好，注意就好，注意就好。
（胡义上，按门铃。母以为儿子回家，急去开门。）
胡 大妈！
母 呀，是你啊？（表情冷淡，自顾收拾餐具）
妻 哟，是胡经理呀，来来来，快请坐，快请坐。（倒茶）
胡 大姐，王主任不在家？
妻 他还没有回家。胡经理，请喝茶。
胡 哎，对了！阿萍，听说小芳考上省艺校了？
妻 是的是的。喏，这是她的录取通知书。
胡 大姐，我老早讲过，小芳这个小姑娘绝顶聪明，肯定前途无量啊！
妻 这也要谢谢胡经理啊，上次你借给小芳的一台笔记本电脑，对他帮助可大着呢！
胡 哎，区区小事，算得了什么。我们是谁跟谁？都是自家人嘛！今后呀只要用得上我，你尽管吩咐。（
猛醒悟）哎，我这里还有一点小意思（拿出一只红包），给小芳到杭州读书买些学习用品。
妻 胡经理，你这么客气，我们可担当不起呀！（推辞）
母 阿萍，你过来（拉萍至一边），这个人咋看都不象个好人。
妻 妈……
母 你看他，阿强没当领导的时候，他很少来我家；自从阿强当上了主任，来我家的次数就越来越多了。
胡 大妈，您别误会，我跟阿强就象兄弟一样。他的女儿就是我的女儿。我给侄女送点东西难道有啥不对
？
母 我跟我媳妇说话哩！阿萍，要当心啊！有些人当面给你吃蜜糖，背后是给你吃砒霜。这种钞票是定时
炸弹，弄不好是要爆炸的。
妻 妈，你放心，我心里有数的。天不早了，你回房歇着吧。
母 我不困，我还要看电视剧呢！
妻 妈，你快去睡吧（妻推母下）。胡经理，不好意思。阿强说过，这礼金、礼券是不能收的。
胡 哎呀呀，都什么年代了，王主任这个人观念还这么陈旧啊！现在当干部，思想要解放，脑子要开放，
生活要跟上，提前奔小康。现在还有谁象你们一样，当的基建办主任，却还住在60平方的旧房子里？！该
出手时就出手，领导干部要带头致富嘛！（将红包塞给阿萍）
妻 这个……
（王强上，按门铃。阿萍把红包放在茶几上，开门。）
妻 阿强，看你又喝多了！
强 （调侃地）家里老婆有交待，少吃酒来多吃菜。哈，阿萍，没醉，没……没醉！
胡 王主任，回来啦！
强 喔，胡经理。（握手）来，请坐请坐！（发现红包，警觉）阿萍，这个红包……
妻 喏，这是胡经理送来的，说是给小芳上学买点东西。
胡 不成敬意，小意思，小意思。
强 胡经理，上级有规定，这礼金可不能收。
胡 哎，怎么能叫礼金泥？这是我给侄女儿的一点点小意思。老同学，你这么见外的话，我可是要有意见
的哟！哈……
强 （笑）你这个人呀……
妻 阿强……
胡 （故作真情地）老同学，说实话，人家都说我这个人呀，就是太讲义气。你王主任替我们公司争取建
设项目，还变更工程联系单，帮了许多许多的忙。你看，这一点劳动报酬，总是要付的么！（拿起红包）
这一万元钱，也就算是我们公司给你的劳务费，这总不会违反国家政策和组织纪律吧！
妻 阿强，胡经理讲，这是按劳取酬。
胡 对对对，按劳取酬，合理合法！现在是市场经济，有付出，就有回报。别的领导不是也都在拿吗，你
怕什么？再说了，你不收这劳务费，我这心里也过意不去呀！
强 你呀，叫我怎么说你好呢？
胡 行了！行了！咱兄弟啥也别说了。这件事只有你知我知，天知地知，我绝对不会对外说出去的，就是
刀架在我的脖子上，我也不会说。哦，对了，我还有事，先走了。（下）
强 （犹豫一下，拿起红包追下）胡经理……
妻 阿强……
（阿强上。）
妻 阿强，你把钱还给他了？
强 这胡义，象条泥鳅似的，一转身就没了踪影。这一万元钱我明天就去还给他。
妻 阿强，我看胡经理说的也不是没道理呀，他和你是老同学，现在又打了一年多交道，看起来这个人蛮
讲义气。再说你又替他们建筑公司办了不少事情，只要他不说，我们不露，谁知道这件事呢？我看只此一
次，下不为例就是了！
强 “只此一次，下不为例”？（摇头）
妻 阿强，我看你的脑子也要放灵活一点，这擦边球嘛大家都在打，被抓住、被处理的能有几个人。要不
，你看这笔钱我暂时先替你保管，以后看情况再讲好了，你说呢？
强 （默认）哎，拿了这种钞票，心里总有点不踏实……
（灯暗。）
第二场 追 悔
一年以后
(警车声由远到近，再由近到远，接着是铁门关上的声音。)
(监狱探访室。墙上有“改过自新”标语)
(母、妻在探监室等候。内幕传来“1219号，家属会见”和铁门打开的声音。强上。)
母 阿强。
强 妈。
母 阿强！
强 妈！（母子拥抱）
母 孩子，快抬起头来，让妈好好看看你！你怎么变成这个样子？哎（叹气），想不到我们母子会在这里
见面哪！（咳嗽）。
强 妈，妈，你的身体……
妻 阿强，你走了以后，妈是每天都在想着你呀！整天拿着你的照片偷偷流眼泪，连晚上做梦也叫着你的
名字。妈的血压高了，胸口更痛了。上个月还生了一场大病，差点儿……（咽呜）
母 我这把老骨头，也没啥指望。（咳嗽）阿强呀阿强，这可不是你该来的地方啊！
强 妈……我……
母 （沉痛地）阿强，我家祖代农民，好不容易培养你上了大学，当了干部，总想你家庭温馨，事业有成
。可是现在，一道铁窗，一堵高墙，就为了这6万元钱，把一个好端端的人、一个好端端的家给毁了……
强 妈，是我害了你呀！（跪下）妈！我爸死得早，是你一把屎来一把尿把我抚养成人。可是我……我不
能为你端汤送药，没有好好为您养老。妈，我不孝啊……（哭）
妻 妈，你不要难过。（哭）
母 哎，好了好了（将儿扶起），你们都不要哭了。阿萍，带来的水果呢？快拿出来给阿强吃！
强 阿萍，你也吃苦了，家里事情都叫你操心。
妻 阿强，你不要说了…….（擦泪）
强 阿萍，小芳在杭州读书好不好？
妻 小芳来信说，学校条件很好，她学业也有进步，就是……
强 就是什么？
妻 就是……
强 阿萍，你快说呀！
妻 她说……她说……
强 你快说呀！
妻 她说，当同学问到自己的家庭、自己父亲的时候，她心里难过，不知道该怎么回答，感到在同学面前
抬不起头来。
母 哎，你这个不争气的儿子呀，我真是哪辈子作的孽呀！
强 （痛心疾首）妈，我现在真是后悔死了。自从收了胡义一万元钱以后，一次又一次……一年来共拿了
他六万元钱。这6万元钱，害得我是丢了党票，丢了工作；这6万元钱，弄得我人不象人，鬼不象鬼；这6
万元钱，害了老妈你不算，还要害得小芳抬不起头来。这6万元钱算什么呢？只不过是几张花花绿绿的票
子，连我两年的工资还不到啊！可它，却换来了四年监役，换来了亲人分离！这6万元钱有什么用呢？现
在就是有60万，600万，也换不来我做人的尊严，人生自由，换不来天伦之乐，家庭幸福啊！
母 天下没有后悔药，现在悔也来不及了。我们是四年监役买教训呀！
妻 阿强，胡义这个包工头也真不是个东西，当面说得嘴上出莲花，可是一进检察院，就象竹筒倒豆子，
把行贿的事情一笔一笔都说了出来，连送给咱家的那只60元钱的电吹风他也没拉下！
强 阿萍我现在明白，胡义一次二次送钱送物，是看中我手中的权力，我是被一步一步拉下了水。
母：阿强，现在你总该清醒了吧，人家送给你的看起来是钞票，实际上是把你往火坑里推呀！
强 妈，只怪我放松学习，迷失方向。我总以为权力是硬的，理想是软的，钞票是实的，政治是空的。结
果一念之差铸大错，一失足成千古恨呀！
妻 阿强，也怪我，太看重金钱。贪心是个陷阱，使人越陷越深。结果上了胡义的当，给你出了不少馊主
意，我不是一个好妻子！阿强，我也悔啊……是我害了你啊！
强 阿萍…….
母 阿强，阿萍，你们要牢牢记住，钱财是身外之物，生不带来，死不带去呀！这古话说得好，就是有金
钱百万，一日不过三餐；就是有房屋千间，晚上睡觉也只不过是六尺床板。平平安安，才是做人的福气呀
！
强 妈，你的话我都记住了。今后我一定清清白白做人。]
[ 内幕传来“1219号，会见时间到”声音
强 妈……
母妻 阿强……（母子拥抱）
强 妈，您千万要保重自己的身体，我一定好好改造，争取早日回家。阿萍，你要照顾好妈妈和小芳呀！
（强欲下）
母 等等……（拿出旅行包中的棉背心交给阿强）孩子，天气冷了，要多添些衣服。
妻 阿强，我们等着你回来。（把旅行包和水果交给阿强）
（幕内传来“1219号”声）
（强急下）
母妻 阿强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