作为中国公民,汉语是我的母语,中餐是我的主食。对于西餐,虽没有出过国,偶也品尝过,若说真正感受,那也是近几年的事,在道听途说中有了了解,在报刊杂志上有了认识,在偶尔的应酬中有了感觉。抽烟就不同了,中国国民抽烟的历史可以追溯到明朝,我抽烟的历史可以追溯到少年。后来,英式、美式卷烟也抽过,那是上世纪八十年代末在糖烟酒公司工作时,同事说,那叫外烟。
婴幼儿断奶学会吃饭,那叫长大了;大人们学会抽烟,那是“成熟”,是“独立”,是“怡人的情调”。男人抽烟展示“男儿本色”,女人抽烟彰显“女人风度”。不管男人女人,抽烟之时,总是先把玩精美自然的包装,陶醉于香烟的几分高贵:欣赏浓墨重彩的图案,享受烟草文化的丰厚底蕴;观赏典雅优美的字体,体验中国书法独特的魅力;轻抚饱满的烟支,再轻嚼光泽油润的烟丝,享受烟草科技带来的内涵。尔后,优雅地放在嘴边,轻划火柴,点燃一朵心灯,吐纳之间,火红的玫瑰带你穿越数度空间,灵魂出了窍,闪现出不灭的遐想。抽烟的动作,就像接吻。有人说,这或者是在吻看不见的她。那一朵玫瑰,那一点荧光,那一缕青烟,那妖妖娆娆,那缠缠绵绵,就是她的嘴,她的眼,她的发,她的身,她的魂……她是午夜的精灵,你以焚烧、吐纳的仪式把她招至身边,她开始为你跳舞———舞,是亘古的飞天,是婀娜的霓裳,用一切你知道不知道的舞姿把你拥在怀中,做你最温柔的情人。伸出手,拥抱她,却消失了。凝气回神,烟盒空了,剩得一地狼籍,只有隐隐的关于她的记忆。
抽外烟则不同。初接触,心底还挂着些许新奇。待把玩包装,顿感有些粗糙:欣赏图案,有些古板;观乎字体,有些陌生;轻抚烟支,有些硬涩;而烟丝,更显色暗。笨拙地放在嘴边,重重地擦燃火,吞吐之间,劲头太过,灵魂没出窍,遐想亦无半分,有的则只是闷声的咳嗽。
林语堂嗜烟,他说:“作文者必精力美满,意到神飞,胸襟豁达,锋发韵流,方有好文出现……此种心境,不抽烟岂可办到?”看来,烟还得要抽,问题是抽什么烟,就像就餐,是吃中餐还是西餐?
这两年应酬,也有几回西餐吃,知道西餐比中餐更讲究营养和卫生,就像外烟的焦油量比中式卷烟低一样。但是,正如朋友所言,那些血水流淌的牛排、生鱼,那些肥腻的黄油,还有用生菜叶拌的沙拉,总让人的胃翻腾不已。一如外烟,那暗淡的包装视觉总与中餐“色、香、味、形”俱全的第一感觉格格不入,那劲头十足的烟味总让肺腑之间“五岭逶迤腾细浪”。再者,西餐于平民百姓,总有些受用不起,不像中餐的大菜小菜、民间小吃,吃完后钱囊仍不羞涩,外烟的价格总也让国民有些望而却步。
不知您有没有听说过,伦敦有培训中国厨技人才课程的学院。有报道说,英国人推崇中餐为极品,中餐受大众欢迎的程度也可以在英国几家大超级市场看到。尽管这两年超级市场竞争激烈,但出售的现成中餐却吸引了成批的顾客:柠檬鸡饭、中式炒面、扬州炒饭———林林总总,速冻的、冷藏的,买回家用微波炉弄热即可享用,方便快捷。仔细想来,红火的中餐市场得益于中餐的美味可口,得益于底蕴丰厚的文化内涵,就像外烟,它的市场和人缘得益于焦油量低、安全性高。我想,红火的中餐市场也应是中式卷烟效仿的对象,中式卷烟历经近一个世纪的发展,也定能够研制出兼顾中国传统和西方特色的高香味、中烟碱、低焦油的产品。
中国菜是海内外多数人公认的佳肴美味,吃中餐已成了一种时尚、一种潮流。自豪之余,留连于民族饮食之林大饱口福的我,每每于酒酣饭饱之际口出衷言:“来世,来世的来世,我还要做中国人!”这听起来有点像“愿生生世世为夫妻”那样的海誓山盟,不敢自夸为坚贞的民族气节,但说明了我的中国胃对中国饮食情有独钟,一如对中式卷烟般。
林语堂先生曾这样憧憬过完美的人生:住英国房子,坐德国车子,穿法国衣服,娶日本太太,吃中国菜。林先生真是会生活的人。但如果他在世,他一定会加上一句:“吸中式烟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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